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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續幾週閱讀魯迅,常常著夾雜感動與羨慕到幾近嫉妒的心情。這種心情還在於,從小一、小二就開始寫日記與大量寫信的那個自己。過去,對於書寫,只是耽溺文字、享受沒有囿限的堆砌;還有享受把所有的知識、常識、看電視、人際交往的心得,那些發狂記錄與暢所欲言。

 

讀著、讀著,剛才在書上讀到的場景,都會成為等等發夢的一個場景。久而久之,還可能便成我腦子中的某些知識結構,於是夢醒了,稍晚,這些結構則又變成我的書寫。沒有記號,因為經過夢的洗禮,便失去記號,隨心所致,隨心所寫。至於,心上有沒有記號?倒也無跡可循了。這不是說,我接收的知識與生活經驗,都是徒然無功地這麼過去,留不下記憶何況歷史。而是,我發覺每每在書寫時,如果要透過有框有架、加註記號地排列時,那麼過去的那些生活體驗,進入文脈都會成為毫無感情文字,正襟危坐地就像在拍大頭照一樣,失「真」地離譜。每當自己重讀,都覺得面目全非。我們只能照著自己的思慮來重組與鋪陳。      

 

於是,魯迅文字是魅力的。魯迅文字是充滿感情的。魯迅文字沒有多餘的框架。魯迅的文字不是八股文。閱讀魯迅有一種自由,一種隨心所至的自由。所以,讀書會的討論總是很快樂。回到書桌前,我看著滿桌時空錯置的書本,我剛抱著某老師希望我在《清代  陵名人小傳稿》幫忙標記書目,放在旁邊的是《女性主義》、《布迪厄看電視》、《Distinction》、還有張愛玲的《第一爐香》和《黑旋風歐巴馬》,還有整疊的魯迅,以及下星期子安宣邦的《東亞儒學》,更遑論上一週我莫名其妙回去重翻《魏晉玄學》和《聖與俗》,還有突然被我焦慮地找出來的《上帝之死》,之前打工留下來的童詩與兒童作文範本就更甭說了。我是如此不擅於也不願意去收拾我的書庫,還有我的腦袋。到底為什麼要在同一週同時幹這些事情?

 

開明的教授看穿我的焦慮,告訴我「就自己的知識狀態,大膽書寫就好!」但就像常常自問的,我的知識狀態是什麼?連根蔥我都不知道。好心的學姐說,聽我講話很有趣,覺得我的知識來源很龐雜,就像好吃的大雜燴。而我以為,其實是ㄆㄨㄣ(台語:餿水)。以前幫學弟、妹上社課的我,永遠信心十足,談起團康原理、團隊領導,永遠可以驕傲地講個一兩小時,那時「活動原理」中最關鍵的名言:「不管木瓜牛奶,還是,噁心的醬油豆漿,都是大冒險玩出來的東西!!」曾幾何時,放膽玩大冒險的我,搞活動的我終於便成一個自我設限到不行的研究生。越是面臨,論文書寫,越是走不出自我侷限的框架。書寫,不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嗎?

 

    我想起,大學時那位被大家嘲笑上課不用心的老師,她曾這樣說:「如果還想創作,不念研究所也許是好的。」想到這點不帶著負面想法,這跟我念研究所以來的焦慮不同。我其實非常珍惜自由開放的資源與空間,過讓去沒有耐心閱讀的自己找到贖罪的角落。只是,一旦面臨書寫,我終於發覺自己的腦子沒有記號,一個也沒有。不是書目,也不能標註,沒有起承轉合,更沒有研究方法。

   

其實很焦慮。焦慮到不行。但是,我只能說:我非常非常非常珍惜能當學生,也知道以後會非常羨慕現在的自己。(沒有怨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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